薄荷奶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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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出东方,早间的雾气升腾,似有余音袅袅,不绝如缕。江东的四月还残留着几分早春的寒意,推开窗,还能听见树梢上归燕的啾鸣。

房门被敲响,在听到允许进入的声音后,三两个侍仆鱼贯而入,为房间的主人备好早餐。

孙权也就随便她们收拾,自己只身披了件单衣,靠着门外吹风,好让这个满是广陵王的脑子清醒下来。但没撑多久,他便故态复萌,在几个侍女走前,拦下了最后一个。脸颊泛红,也不知是大病初愈还是羞恼的,咬牙问道:“……广陵王,他还好吗?”

被拦下的人惊诧的看向孙权,似是不明白,之前一直抗拒着广陵王传召的人,如今怎的一改常态。只是随口把前些天听书听来的回复道:“陛下当然好的很,自曹刘二贼伏诛后,陛下虽病但未忘统一之志。”

谁料眼前人听完这话,像是被惊雷劈醒了神志,整张脸都惨白着。她有些担忧是不是自己说了什么不对的,唯恐坏了陛下的好事,但被神情恍惚的孙权挥手退却,只好装作豪不知情的行礼退下。

曹刘……伏诛……

孙权对着从床榻下翻出来的两件遗物又哭又笑,只是半晌也落不下泪来,想来是在那时便泣干了。

打开信,是刘备的。写了两字珍重就再也没了后文。听闻刘备是旧伤复发,突然病逝的。信纸上斑驳血迹也早已褪去颜色,但却像是烙在了他心中,烫得他险些连轻飘飘的一张纸也拿不动。

再是一柄断剑,是曹操的。那时,留守后方,辅佐天子的刘备尚且还能有个交代。在前方的曹操只寻到把断剑,断人念想。至于两人所教导的天子,也不幸在途中病逝。传闻那位曹司空兵败后,自刎于帐中,独留下一句:

“操之生死,自能定夺,犯不着她挥泪斩之。”

“无谓浮云遮望眼,但求拨云现天日。”

这诗被人用短剑篆刻在玉碑上,用作装饰挂在剑柄处,刻字入木三分,其中蕴藏的气概是常人不能比拟的。但这样的诗却被暗隐阁编排是曹司空为博广陵王一笑所写。

孙权以帕抵口,低咳了几声,见帕上隐隐沾着点朱红。许是死期将近,神智也难得清醒许多。他想着不若拼死一搏,总好过这般浑浑噩噩的活。

翌日,权自荐枕席,帝大喜,乃宴请宾客。

  

  

5

回到许都后,曹操向皇帝上表,表刘备为镇东将军,封宜城亭侯。

此时的小皇帝还是非常信任曹操的,这类表面上的名誉他向来是直接同意的。毕竟,是自己选择的人臣,必然是比广陵王那个乱臣贼子要好上不少,不,是好上许多的。更何况,他见到曹爱卿时,仅身居太守的曹卿正领兵收缴山匪。

望向下首不卑不亢,对自己恭敬有加的曹操,刘协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。在此等乱世中,还能做这仁义之举的人,必定差不到哪去。总好过落得个偶感风寒,不幸病逝的下场。他若是死了,得了好处,能顺势登基的人是谁也不用他说。

等册封完刘备,曹操连朝服也来不及换下,转身便立即回府上处理起内务来。

跟在一旁的刘备疑惑问道:“是我记差了吗?备记得青梅煮酒那会,曹公可没这么繁忙?”

谁料他一开口,曹操像是突然记起身边还有个人一般,双眼发亮的看向他,直叫人起一身鸡皮疙瘩。刘备被拉着坐到了另一边案上,又被分了一沓文简,他有些无奈的摸摸鼻子,料想着多半不是什么机密的事物,照着曹操给的范例,就这么照模照样的处理了下去。

两人就这样时不时一问一答的批复了一下午,直到日落西山,月上柳梢,才差不多将案头的文简处理完。

跪坐了一下午,刘备捶着酸痛的肩膀起身,见一旁的曹操也是一脸倦意的揉着太阳穴,不由促狭道:“没想到在曹公这里,也是人才稀缺,求贤若渴啊?”

“使君见笑了,今日劳累使君同操一整日,晚上的谢宴使君可不能推脱了。”

避而不答,这可不像是曹操的作风。刘备心有疑虑,但见他精神头尚好,像是能在批个一沓公文的模样。也就不再谦辞,便顺水推舟的应承了下来。

“自然不敢。”

  

  

6

这边刘备回到了天子御赐的府邸换下朝服,另一边的曹操吩咐下人备好宴席,又叫人唤来了曹洪等曹氏将领,自己则坐着一旁倚着手闭目养神。

“主公。”

没过一会人便来齐了,见人身上带着股寒气,穿着铁甲的铁甲也等不急褪下,便知是刚听到消息,从营中匆忙赶来的。

“嗯。”

曹操心里是又气又想笑,他睁开眼,从坐上走向他的从弟们。一步一步,从阴险狡诈,被世人争论不休的魏王走向那个年轻的,一腔热血的骑都尉。

“子孝你向来为人稳重,我知道你从小害怕被抛下,哥也从来都信着你,怕你被人欺辱了。”

手轻轻抚过曹仁的肩膀,像是一阵风飘飘然拂过。他心想,变的从来都是世人,而不是他曹操。

“……子和,文烈你们,也长大了。”

他又快步走到曹纯、曹休中间,刚想揉两下两个弟弟的头发,抬头左右对比了两人身高,说话间又增添了几分真情实感,最后无奈的拍了拍曹休的肩膀,感慨道。

“子廉,你当初散尽家财,弃官追随我起兵讨董,哥都记着。怎么今天就被眼前的蝇头小利迷惑了呢?”

于是千言万语都化为了一句话。他右手作拳,掌控着力道,不痛不痒的敲了敲曹洪的胸甲,复又叹了口气,语气也软下几分。

“你们姓曹,要给哥帮忙,不要给哥添乱。”

曹操重新坐回位上,向他们挥了挥手,疲惫道。

“走罢,也大了,哥就不留你们吃饭了。”

闭目正想着人走得也差不多了,再休息会儿,就换身衣服,见刘备去。不料眼前投下一道黑影,曹操警觉的望向来人,却见曹洪几人卸下了衣甲,围坐在他身边。

曹洪一脸讪笑着,讨好的帮曹操按揉着头,见曹操不搭理他,也不羞恼。他知道曹仁嘴笨,给在一旁正襟危坐的曹休使了个眼色,示意他去说。

“主公,今晚刘使君的宴请,带上我等可好?”

“嗯?”

“文烈,这就是你不对了。”见势不妙,曹洪立马抢过话头,义正言辞的反驳他,“区区一个刘备,哪能劳烦哥破费呢?”

“哥,您就放心。晚宴的事就交给我们吧。”

于是,当刘备带着两个兄弟来府上时,就成了魏蜀兄弟会议——守卫我最好的哥哥,徒留两位主人公在席上大眼瞪小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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